第(2/3)页 每次杀猪,刀刃都会轻松切过猪颈,锋锐的刃口会顺着骨骼的缝隙滑进去,而后那厚实的刀身便会挤开伤口扩大创面,让猪头迎刃而落。就算有些时候杨胖子因为状态不好,骨缝没找齐,这柄重心靠前的大刀也能凭借沉重的分量豁开猪颈骨,让杨胖子完成他的表演。 某种意义上来说,杨胖子还真没吹牛,起码就杀猪这方面,杨胖子还真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而作为掌中刀的杜乘锋,自然也在这不断的刀刃起落之中学到了这套刀法。 都说古有庖丁解牛,熟能生巧,杜乘锋干脆便把这套刀法取名为庖丁杀猪,也算是跟杨胖子吹出去的身份对上了。 不过在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屠户之后,杨胖子亲手杀猪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时候,杨胖子会让手下雇佣的屠户们去进行杀猪的工作,除了一些必须要秀一秀身手的场合之外,杨胖子更乐于待在家里陪老婆孩子。 很显然,和杜乘锋一样,这杨胖子也不是那种有什么大志向的人。只需要吃喝不愁,有个住处,还能有家人相伴,这对杨胖子来说已然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了。 可是,好景不长,这杨胖子终究还是遭了祸事。 不知是谁传的闲话,杨胖子这份好手艺被蓟州刺史知道了。这蓟州刺史倒是个好事之人,专门差人把杨胖子找过去,让他杀一口猪来看看。杨胖子虽然已经很少杀猪,但面对蓟州刺史的邀请,他也没办法拒绝,于是只得带了刀过去,准备杀了猪之后,客气几句就赶紧回来。 可谁成想,唯独这一次,他的刀,没能把猪杀了。 身为大刀的杜乘锋感受最为明显,杨胖子虽然像以往一样手起刀落,但大刀却没有切入骨缝,反而是卡在了坚硬的猪颈骨上——这并非是因为杨胖子手艺差,而是这头猪的颈骨位置从一开始就有异于其他的猪,换句话来说,这猪有问题。 持刀的杨胖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吃痛的生猪已然挣脱了绳索发足狂奔,整个刺史府邸都被搅得大乱,蓟州刺史本人更是被猪顶了一个跟头。 于是当天夜里,杨胖子便被以“意图行刺”的罪名关进了牢里,多年打拼积累下来的身家也尽数被瓜分,老婆孩子尽皆被逼死,而身为大刀的杜乘锋也作为物证,被封进了库房。 很显然,这场邀请本就是个圈套,可除了杨胖子自己之外,也就只有身为大刀的杜乘锋能意识到这一点了。 作为一把刀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如果是刚被锻打出来的时候,杜乘锋或许会回答是痛苦,而在经过了杀猪的那段日子之后,他更多的感受是锋利,可现在,当他被封进库房之后,他才意识到,作为一把刀,更多的感受,或许是孤独。 老旧的库房没什么人来打扫,身为大刀的杜乘锋也不可能长胳膊长腿,他只能躺在架子上,看着月寒日暖交替落在自己的身上。偶尔会有麻雀落在窗棂,那或许是最快乐的时光了,即便只是吵闹的鸟鸣,都会让杜乘锋轻松许多,但更多的时候,库房还是寂静的,没有谁会过来,也没有谁会看他一眼。 百无聊赖之下,杜乘锋也只能琢磨起杨胖子那套庖丁杀猪来,虽然眼下没手没脚,但他也还能在脑海里不断思考,不断模拟着那一刀。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就在杜乘锋日夜不休,已经在脑海里杀了上万头猪的时候,库房的门打开了。 令杜乘锋意外的是,推门进来的居然是杨胖子,只是此时的杨胖子却没了以前那副和善的样子,凶神恶煞的姿态简直如同恶鬼降世。 “刀,我的刀……” 一边喃喃自语着,杨胖子一边握住了刀柄。 这一次,大刀杀的就不是猪了,而是人,整个刺史府被状若疯魔的杨胖子一刀一个,杀了个干干净净。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杜乘锋第一次杀人。 如果还是人的时候,或许他还会有些物伤其类的心理,会有些于心不忍,但现在他是刀,是一把锋利的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本能地渴望着鲜血,又或者说,那份在血肉之中穿梭游走的感觉,那是一把刀最大的作用,也是一把刀最为辉煌的时刻,在贯穿血肉的那一刹那,杜乘锋从未有过如此的畅快。 杨胖子渴望着杀戮,他也是,这一刻,他们两个几乎合二为一,几乎要杀尽眼前的一切。 直到一只大手攥在刀锋之上。 明明只是赤手空拳,那只手却没有被锋利的刀刃伤到分毫。 “杨虎痴!你连我也要杀吗!” 喊出这句话的人有着异于常人的高大身躯,那是杜乘锋两世为人之中见过的最为高大的男人,足足一丈有余的庞大身躯背着阳光,洒下大片的阴影,即便是杨胖子那厚实的身形,此刻也已然被阴影彻底包裹其中。 紧接着,杜乘锋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上,又或者说刀身上,消散开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乘锋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思维到底有多么的离谱,身为太平人的他明明一向都与世无争,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可就在刚才,他却变得比任何杀人狂魔都要来得更为凶狠恶毒。 “煞气入体,你杀人太多了。” 身形极为高大的男人随手推开刀刃。 而恢复了理智的杨胖子,也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