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苏婳婳被强劲霸道得道法制住, 身上的气力仿佛被抽光,一时间好似动弹不得,亦逃不开。 身后的殿门忽然大开, 外头朔风凛冽, 和着强大的灵气, 一齐尽数涌入殿内, 凉风将苏婳婳的衣衫与乌发拂得翻飞飘扬不止,那飒然的灵气眼下就如那凌厉的利刃, 将苏婳婳裸丨露在外头的肌肤割出一道一道浅浅的血痕。 血痕初初不过是一个浅浅的血印子, 而后鲜血涌出,猩红的颜色在那细白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显眼。 苏婳婳匍匐在地, 艰难地转动着身子, 抬头迷离着双眼向殿外看去。 外头鸦默雀静, 只有点点几颗乍现的星星遥遥坠在夜空中, 连那殿外的廊柱都显得萧索万分却又恢宏无比。 寒月孤影,长阶陡立,一缕幽幽的香气弥漫在夜色中,不多时, 一道凛然的月白身影出现在长阶之上, 步伐沉而缓,不疾不徐地向她走来, 一步一步都颇显肃然。 离得太远, 苏婳婳瞧不清楚他的眉眼,只看见翩飞的衣袂, 月光落在他的肩头,像是披了一层薄纱,晶莹又孤寒。 仿佛是九天之上的神。 那人越来越近, 苏婳婳身躯上所受的灵力威压便更重,与之前遇到的皆不同,眼下的威压似有了形,像惊涛骇浪的潮水,更像嶙峋陡峭的巨石,连绵不断得朝她袭来。 苏婳婳只觉身上的骨头都快被碾碎了,一时间痛不欲生,额间因着剧烈疼痛而沁出的汗正一颗颗滑落至面颊、唇瓣、眼睫。 那密如鸦羽的长长的眼睫堪堪挂住汗珠,不多时,汗珠顺着细密的缝隙滑落,正落在了苏婳婳颓然间又带着三分迤逦的眸中,霎时,汗珠迷蒙了她的眼,倒像是为那愈来愈近的人影蒙上了一层薄如雾潋的轻幔。 似是那日去衙门路上,段九龄给她戴上的幕篱外头挂着的帷幔一般…… 苏婳婳趴在地上,双眼迷离,狼狈之至,身下是宽大的青石,冰凉刺骨,将她的身形激得轻轻颤抖着。 那道身影踏上了长阶最后一道石阶,眼下就在高高的殿门之外,每一步,都似是替她的人生在倒数一般。 苏婳婳觉得她许是中了幻术,要不然,为何会觉得周身空气中弥漫的气息有些香甜,似…… 似是段九龄身上的…… 终于,那人足尖轻迈,跨过了大殿的门槛,缓步朝苏婳婳而来。 许是因着苏婳婳眼下是趴卧着,故而瞧那人时,便觉得那人的身量尤为高,似仙露明珠、风神秀异。 下一刻,一双攒金色暗纹提花的履面就堪堪停在她眼前,苏婳婳因着疼痛神思有些顿木,遂将脑袋抬成艰难的姿势,下意识想要去瞧一瞧他,瞧一瞧他的脸。 她初初只看见那人宽大的月白衣袍,清贵高华的袖襟上头满是细密的暗纹,被甫入殿内的夜风吹得猎猎飞舞,再往上便是那人宛若刀裁的下颚,眉如古画,正居高临下得睥着她,那神情,就像是在瞧一只卑劣低微的蝼蚁一般。 苏婳婳轻轻眨了眨眼,妄图将眼角挂着的汗珠从眶中敛出,随即模糊淡去,眼前是一张逐渐清晰的脸,眼似秋水,行止风流,眸间皆是睥睨之色与凉薄。 是段九龄…… 苏婳婳蓦得怔神,唿吸一窒,连错骨之痛仿佛都在这短短的一瞬消失了,还来不及分清是不是她中了幻术故而神思不清的缘故,下一刻,就看见跟前之人连顿一顿都不曾,抬手结印,指节略勾,随即一抬衣袖。 瞬然,苏婳婳犹如没有骨头一般朝后飞了出去,速度之快,都不及有应,便重重得撞在了殿内冰凉又坚硬的青石廊柱之上,而后又没有一丝缓冲得从廊柱之上摔落在地。 苏婳婳腹中一阵剧痛,只觉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被碾碎了一般,喉间涌出一股腥甜,从口中呕了出来,神思缥缈之至,随即便连哼都不及哼一声,双眼一阖,在堪堪要晕过去之际,仿佛有人在她耳边轻嗤了一句。 “不知所谓。” 声音里,满是淡漠。 - - 苏婳婳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囚在一片海水之中,海水连着黑夜,晦暗的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朝她涌来,她逃不脱,挣不开,那冰凉刺骨的海水慢慢漫过她的双足、小腿…… 鼻尖皆是段九龄的味道,苏婳婳鼻子忽然有些发酸,她想,倘或段九龄在,她自然能靠着他将这些人的天灵盖碾碎,她太累了,只想趴在他的肩上,深深嗅一嗅他身上香甜的味道,还有先头他说的,会心甘情愿日日给一盏血。 她想,日后她定然要好好修炼,要破开身上结的业障,要做妖物里头谁听来都怕她不敢与她打架的…… 真的太疼了,剥内丹生祭破阵的时候疼,被蝎子精的尾刺将腹下扎穿了之时也疼,还有方才那人轻而易举便可将她的骨头震碎……也很疼…… 她忽然发现,她谁也打不过,便只能欺负欺负不记前尘的段九龄…… 苏婳婳眸中渐热,随即在梦中落下泪来,她真的好疼呀,一声一声的轻哼抑制不住得从唇口溢出…… 终于,足边的潮水慢慢上涨,不多久便将她的头面皆淹没了,盖住了她的口鼻,激得她通体冰凉得直颤。 下一刻,她听见有人在她耳边暗哑道。 “还不说?” 蓦得,苏婳婳倒似是险些溺毙一般大口大口得喘着气,遂后知后觉得睁开眼,终于将那人落在阴影处的眉眼瞧清楚了。 是一张与段九龄一模一样的脸。 一样,却又不一样。 面前之人的神色比之段九龄,要孤寒冷凝百倍不止,饶是负手而立,也携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凉薄疏离的气势在。 见着她睁开眼,那人眼帘微掀,不动声色得睥着她。 苏婳婳怔怔地望着他,而后菱唇微启,喃喃道。 “段九龄……?”声音很轻,沙哑至极,却仍旧掩盖不住骤然发现“他”竟还活着的惊喜。 那人面沉如水,一丝涟漪都不曾有,抬手又是一道术法直朝苏婳婳袭来,下一瞬,苏婳婳面露痛苦之色,仿佛有万剑齐齐刺破她的身体。 这时,苏婳婳才发现,眼下她竟被关起来了,瞧着像是衍天宗的水牢,如今她正被术法系在了架上,略一动便有灼心之痛,正不明所以之际,那人开了口。 “你既为妖,入上界便知晓要受噬骨之痛,方才我施了术法,眼下你所受之痛,是先头的十倍。” “故而,你可想说了?” “说……什么……”苏婳婳原本樱红的唇瓣眼下如明纸一般,面上更是惨白非常,只有一双剪水秋瞳睁得大大的,隐有泪光流转,还带着三分不解。 “你们妖界派你来衍天宗所为何。”那人面色肃然。 苏婳婳看着他的唇瓣一张一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跟段九龄长得那样像,可说出口的话她却一个字都听不明白,还不及有应,便听见那人复道。 “想要偷缚魂灯?” 骤然闻言,苏婳婳心头一怔,就像是被人赃并获的贼,一双眼眸只下意识得睁着。 饶她眼下这般狼狈,可眸色仍旧明媚、楚楚动人。 只是于江逾白来说,面前之人无关姿色如何,皆不过是妖界派来的不自量力的妖物而已。 江逾白看着苏婳婳面上一闪而过的神情,随即了然道,“果然,是为了缚魂灯。” “为救长缨?” 苏婳婳的思绪从初初醒来发现段九龄的惊喜、到眼下剧痛袭身的茫然,而后轻声道。 “你能靠近一些么……我告诉你便是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