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人生哲学-《升迁》
之后在严主任的安排下,把各孩子送回家后,我们就一起去石景山唱歌了,当然是量贩式的。占辉老师拉着我在一个角落说:“小成,老师有点事想要和你商量下。”
“您说,老师,尽管指示。”这真的让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我带的两个研究生,也是你学弟,最近在做篇论文,和政府有关,我想着能否安排到道南,你给他们找几个单位实习个个把月,工资无所谓,能包吃包住就行。”占辉老师试着说。
“可以,我来安排,这个也不违规,正常,我去搞定。”每年都有一些专业的研究生来省行政中心实习,所以这件事并不难。
“老师谢谢你了啊,总是麻烦你。”占辉老师很谦虚。
“您说哪的话,没有您就没有我今天,我不管在哪位置多高,永远都是您的学生。”我说。
“你说这话我很有感触啊,很多年前,我带了位本科生,后来考上了他们县的公务员,我平常对他也很关心,他的毕业论文差点没过,也是他找我,我帮他修改、去降重、搞定的,结果那次我们去他那个县旅游,本来酒店啥都定好了,就想着看看他,你说我们哪里会缺他一顿饭?就想着看看自己学生咋样,我们老师也有成就感,结果,他故意等到我们离开后才简短地回了条信息,就一个字,忙!我以为他出差了,后来我询问他老乡,说他那几天天天按时上下班,他的单位也没啥事…再后来,他脸皮厚厚地找我想搞学历,说想来bj看我,我没回他。老师并不是说需要学生对自己多感恩戴德,我就是希望在想要看看自己喜欢的学生时,哪怕不想见我,也能回个电话编个谎言。”占辉老师情到深处,点了一首《涛声依旧》。
我很能理解这么一些人的,我读研时,有次想找高中时期一位同学咨询个问题,他毕业后考上了乡镇公务员,结果一个微信电话过去没接,第二天想着是不是他忘了,发个消息发现把我删了;等我回来上班后,又屁颠屁颠叫别的同学把我微信名片推给他,加我,我当时回了个“谁啊”?
然后一直没理他,他现在到处吹和我是兄弟。这种人蛮多的,我不认同这种生存方式,这种太过现实的生存方式其实是不适合在体制内生存的。有些人总以为自己聪明得了不得,实则呢?
…
严主任今晚也挺高兴,一直我面子给老师师母敬酒,李哥当然也如此,老师喝得有点高,唱了一个小时,就吵着要去吃夜宵,这当然要安排了。
在附近的夜宵店要了个包厢,搀着老师就去了,要了一瓶白酒,老师说:“今天高兴啊,我最开心的事就是把小成培养出来了;我最兴奋的事就是今晚能够和严主任一起吃饭喝酒。”
“你喝多了,就少说几句,怎么越喝酒越飘呢?少说几句。”师母责怪老师道。
“我自己儿子,我怕什么?小李,你和小成都是我儿子一样的存在,严主任,你是我兄弟,都说读书人不屑于搞这些,但是,和你们在一块很快乐。”占辉老师确实喝多了。
“老师啊,我和小成是兄弟,叫您干爹倒无所谓,可我们和严主任又是兄弟,这辈分乱了呀。”李哥笑着说。
“我不管,各论各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说完拍了一下李哥,李哥很高兴,我也知道他也想要一个占辉老师这样的干爹。
“占老哥,以后吧,你没啥事就来驻j办找我玩,咱喝喝酒,聊聊天,这生活就这样过嘛!”严主任提了一杯酒。
这顿夜宵喝到一点多才回家,最后占辉老师喝着喝着,辈分全乱了,后来都各叫各的了。
李哥一句话我觉得很经典:“嫂子,好好照顾我干爹哈,男人嘛,喝点酒无所谓,这样才显得是真英雄嘛。”我当时差点笑喷。
师母看着这一切无奈地笑笑,我看着师母,顿时没绷住。
回到驻j办后,洗了个澡,李哥躺床上开始打呼噜了,我躺在床上感受人生。
某种意义上,现在的一切都是虚无虚妄的,一切都踩在空中楼阁之中,这样的生活还能过多久?等老板退休了,一个普通的副处级干部,那就真的啥也不是了,和现在这种落差怎么处理呢?
这几年,看过太多例子,最直观的就是民政t办公室主任大会同志,70后,前些年传了好几次说要提t副职,可是好几次都雷声大雨点小,他身边那一群不管白天黑夜跟在屁股后面的跟屁虫也觉得纳闷;偶然听省组一把手秘书讲,就是因为他每天跟个黑社会老大一样,每晚喝酒喝个没边,身边跟着一群人好不威风;后来“狼来了的故事”传了几遍后,他身边一些人可能感觉他没啥戏了,纷纷走开;这一走,他身边就冷清了,那段时间据说大会同志落差大到想疯;一年后,终于提了。
体制内,最容易有这种落差;但这就像会上瘾的毒药,有些人就喜欢前呼后拥的感觉。那总有一天会退休,会失势,那之后呢?
我这些年,前几年参加过很多次饭局,尤其是在一些小领导亲戚开的餐厅,经常看到前呼后拥的一大群小虾米围着一个处j干部;那感觉,真的很像黑道风云里的大佬;曾经有位处j干部,单位原本希望他能提前二线,结果他死活不同意,说还要继续发光发热,实际就是怕二线后失去那种感觉。
我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有期限的,我时常记着奶奶的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所以我每一次在“得势”时,都会想到这句话。这可能是她老人家留给我最大的人生财富。
我看着bj霓虹灯下的夜晚,不由感慨,又陷入对奶奶无限的怀念之中,直到现在,每次去bj,仍然会想起在奶奶病床前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