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四十六章 我的承诺-《大明文魁》


    第(2/3)页

    付知远道:“这一次闹漕,河漕官员有难推脱之责,换了以往我肯定是请求朝廷重治,但眼下付某还是少言的好。”

    王家屏点点头,然后对林延潮道:“是否严究地方官员,本辅还要与太宰商议一二,不过海漕的事还请大宗伯立即着手。”

    议事之后,付知远先走。

    林延潮则为王家屏留下。

    王家屏对林延潮道:“付漕台这一次来京,圣上一直没有召见,他已是萌生退意,昨日向本辅言明要辞掉河漕总督之职。”

    林延潮没有料到,付知远只任了不到一年漕运总督就干不下去了。自己费心将他请到京师来叙职,最终也没有保全了他的仕途。

    王家屏道:“本辅已是口头答允了,其实身处付漕台这个位子,本辅深有体会。现在吾在内阁遇事没有人商量,实在是孤掌难鸣,势单力薄。”

    林延潮闻言听出王家屏似乎在试探自己的口风。

    林延潮当即道:“元辅这是哪里话,赵次辅老成持重,还有张新建下个月就可抵京,到时元辅身边怎么会没有商量的人呢?若是元辅有什么要我效劳之地方,宗海随时听候差遣。”

    王家屏欣然道:“宗海真吾挚友也。”

    说到这里,王家屏叹气道:“其实这些日子,愚兄晚上一直睡不好,又睡得极浅,这么大个朝廷,天下亿万的百姓,稍稍出了点差池就是大事。愚兄殚精竭虑为朝廷尽心尽力,但下面的官员阳奉阴违,那些言官稍违其意即上疏弹劾。说实在的,今日愚兄倒是羡慕起当年你我在翰苑时打趣聊天,读书论史的日子。愚兄真还不如付漕台,这时候激流勇退,至少还有清名在身。”

    林延潮听着王家屏这番肺腑之言,可以想到他是如何之心焦。

    林延潮安慰道:“元辅,万事开头难,眼下国事正趋于正规,迟早有一日陛下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但愿如此吧!”

    ……

    林延潮从内阁走出后,不免心事重重,付知远从河漕总督任上离去,而王家屏今日这一番话也隐隐有致仕之意。这二人若是离去,不仅少了两个坚定的盟友,对于他私人而言不免是有一番难过。

    眼下大势如此,难道真没有回天之术。

    到了文渊阁阁门前,陈济川与几个随从都候在这里。

    林延潮按下心事,当即对陈济川问道:“梅家兄弟二人在办什么?”

    陈济川道:“他们在京这几个月,倒似纨绔子弟一般,整日与人推牌九,或者去斗促织。”

    林延潮听陈济川口中的不屑之意,笑道:“告诉他们来府上一趟,就说他们托我办的事有眉目了。”

    顿了顿林延潮又对陈济川道:“另外派人入宫立即告诉陈矩一声,就说之前我拜托他的事,明日就可以办了。”

    此刻京城天香楼里。

    梅家二公子梅侃正与几人推牌九,对面一人乃司礼监秉笔太监田义的干儿子田忠,另一人则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的侄儿,还有一人也是秉笔太监陈矩身边的心腹。

    至于梅大公子梅堂则坐在一旁,身边两名美貌女子在给他捶背揉肩。

    这几个月来,梅家两位公子在牌桌上输了好几万两银子,不过梅家公子二人却如同没事人般。

    今日这几人继续打牌九,左右摆好了时鲜的瓜果,上好的香茗,还有十几名美貌侍女在旁侍奉。

    天义的干儿子田忠笑了笑道:“听说太祖爷时那沈万三就是从刘家港将苏浙之货贩至朝鲜,倭国,于是成了天下首屈一指的富翁,甚至因此惊动了太祖爷。”

    “你梅家若是要办这生意,风险可是不小啊!”

    张诚侄儿则是道:“瞧你这么说的,当年马三保也是从刘家港出海下得西洋,至今仍是佳话,你怎么不提这个。”

    几人谈及这个,梅侃都是笑而不语。这时陈矩的心腹将牌九一退道:“今日手气不好不玩了。”

    见此梅堂走上前去道:“公公别急啊,坐下来再说。”

    “手上没现银。”

    “这有何妨,我先垫了,打牌最重是雅兴,钱财身外之物,无需计较。”

    张诚侄儿与田忠都在赢钱,还在兴头上当即道:“不错,不错,梅兄牌品是没得说,又是如此豪爽,咱们也不能辜负了人家好意啊。”

    当即陈矩的心腹又重新坐下,而梅堂命人拿了一小箱的碎银子放在对方身旁。

    有了钱也就有了底气,如此之下陈矩心腹也赢了几把,众人又打开话匣子聊了起来。

    梅家兄弟二人善于打交道,能雅能俗,服侍得众人甚好。

    送走众人后,梅家兄弟得知林延潮有事找他们相商后,当即前往林府。

    二人坐上马车后,梅侃对其兄道:“大兄,这几个月我们到京以来,林三元什么事也不让咱们干,整日让我们与这些公公打交道,这海漕的事他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

    梅堂道:“此事你不要多问,听大宗伯的好了,爹说过了,此人深不可测,将来我梅家的富贵势必着落在他身上了。再说了,你没听见他的话,你甘心一辈子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贾而已吗?”

    梅侃道:“当然不甘心,只是以往你总交代我如何财不露白,如何谨慎行事,但这一次真正摆到面上来,我心底仍是有几分发毛。”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