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林府-《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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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又向赵参鲁道:“也谢过了抚台了。”

    赵参鲁笑着道:“部堂大人哪里的话,这是本院的荣幸才是。部堂大人还未回乡时,本院即接到金庭年兄的来信,但驿路上一直没有消息,直到昨日方知部堂大人行踪,仓促之下还是有疏漏的地方,还请部堂大人海涵。”

    赵参鲁与吏部尚书朱赓都是隆庆五年进士,而且还是同乡兼同年,他这话里暗指二人关系非常密切。

    听对方这么说,林延潮笑了笑道:“真是有劳大宗伯牵挂了,林某在翰院,礼部时多蒙大宗伯照拂,林某是以师长事之,而今日见了抚台理应称一声世伯才是。”

    赵参鲁听林延潮这句话,当即在下属面前颜面有光道:“万万不敢当此称。”

    赵参鲁身旁一名绯袍官员出面与林延潮见礼道:“福建承宣左布政使宋应昌见过部堂大人。”

    林延潮见过对方,但见对方方面长髯,一见就令人想起了传奇中虬髯客的形象。

    林延潮道:“不敢当,林某早听闻过宋方伯的威名,久仰久仰。”

    宋应昌是浙江仁和人,宋应昌不太会说场面话,简单几句即退至一旁。

    宋应昌身旁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官员拱手道:“福建承宣右布政使费尧年见过部堂大人。”

    “不敢当,费方伯乃名门之后,林某是久仰多年。”

    费尧年笑着道:“费某心底对部堂才是久仰,大人以原官致仕,驰驿还乡,这真是旷古圣恩,实在可庆可喜可贺啊。”

    林延潮笑道:“这都是皇恩浩荡,林某实在是惭愧。”

    众官员们闻言都是笑了起来。

    费尧年后,一名年纪比二人略长的绯袍官员向林延潮作礼道:“福建提刑按察使陆万垓见过部堂大人。”

    林延潮笑道:“原来陆臬台,久仰久仰。”

    陆万垓也是浙籍官员,除开刚调走的福建巡按,福建最高地方官员里四人有三人是浙籍,这还不算福州知府江铎。

    陆万垓又说了一番恭维话,然后布政司参政,参议,按察司副使,佥事一一上前见礼。

    其中一位是福建督学耿定力,此人是耿定向的三弟,是与其兄齐名的大儒,并称为二耿。

    看着耿定力,林延潮想起了当年的福建督学胡定,二十年前对方到社学观风时也是如此排场吧。

    当即众官员到了接官亭内入坐。

    却说接官亭一般设距离治所十里的地方。

    只是若设得远了,地方官员迎接不便,若设了近了,却对原来官员有些不恭,因此依秦制十里一长亭刚好。

    而这省城的接官亭乃双层八角亭,远远看去像是一位官员头顶上乌纱帽,而亭左右绿树依依,荫避一旁,颇有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意思。这接官亭看来平平无奇,但其布置着实处处带着深意。

    亭旁还立着一座石碑讲述的是当年福州隆庆年间哪位太守重修亭子的事。

    众人坐定后,林延潮心想如此接待自己何时才能回家,于是开门见山道:“林某下渡以后,经过官道至城里见百姓多有栽种番薯,不知此物在闽地百姓评价得如何?”

    赵参鲁笑着道:“这番薯耐旱易活,生熟都可食,在民间有六益八利,功同五谷之说。本官还听说此物是部堂大人当年从海外引进,并大力在闽地推广种植的,这几年还推及到北直属,山西,陕西,山东各省,本院以为此功堪比神农。”

    林延潮微微笑了笑,他也知道赵参鲁这话有不实的地方,奉承居多。

    林延潮笑道:“这番薯最大之利,某窃以为还在备荒上,但某在京师听闻几位部堂与元辅谈论公事时,曾言说闽地今年收成还算不错,赞成闽地官员政绩卓著,看来这番薯是用不上了。”

    听了林延潮的话亭内众官员们都是笑了。

    赵参鲁笑着对一旁的布政使宋应昌,费尧年道:“我闽地地方偏远,离京有万里之遥,但承蒙元辅与诸位大臣惦记在心,着实是我们地方官员之福啊。”

    宋应昌点了点头,而费尧年则朝北方拱手道:“抚台所言极是,元辅日理万机,主理枢政,心底仍是牵挂万方,今日闽地能风调雨顺,政脩民理,都是上托圣上洪福,元辅垂青。”

    众官员们当即称是。

    林延潮笑着道:“唐太宗有言,为政之要,唯得在人,闽地风调雨顺,也有诸位大人功劳在其中,朝廷自会看在眼底。”

    众人也是道:“这都是仰仗部堂大人在圣上,元辅面前美言。”

    其实说来惭愧,林延潮根本没说什么。明朝的地方政治没有说要发展经济,都是以清静无事为要,一句话不要扰民,若是在朝官员们若是屡次听到这个地方名字,一般都没什么好事。

    但林延潮即是这么说了,谁会计较,难道还有人拿这话去申时行那对质不成,这也是花花轿子抬人的道理。

    当即众官员们开了话匣子言之滔滔不绝,而林延潮见天色将晚,如此大家奉承来奉承去还不知要多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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